一丛花·初春病起

宋代苏轼

今年春浅腊侵年,冰雪破春妍。东风有信无人见,露微意、柳际花边。寒夜纵长,孤衾易暖,钟鼓渐清圆。

朝来初日半衔山,楼阁淡疏烟。游人便作寻芳计,小桃杏、应已争先。衰病少悰,疏慵自放,惟爱日高眠。


卜算子·冷蕊閟红香

宋代石孝友

冷蕊閟红香,瘦节攒苍玉。更著堂堂十八翁,取友三人足。惜此岁寒姿,移向屏山曲。纸帐熏炉结胜缘,故伴仙郎宿。

六州歌头·长淮望断

宋代张孝祥

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销凝。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

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纷驰骛,若为情。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菩萨蛮·哀筝一弄湘江曲

宋代晏几道

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

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

蝶恋花·薄幸人人留不住

宋代石孝友

薄幸人人留不住。杨柳花时,还是成虚度。一枕梦回春又去。海棠吹落胭脂雨。金鸭未销香篆吐。断尽柔肠,看取沈烟缕。独上危楼凝望处。西山暝色连南浦。

观雨

宋代陈与义

山客龙钟不解耕,开轩危坐看阴晴。

前江后岭通云气,万壑千林送雨声。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不嫌屋漏无乾处,正要群龙洗甲兵。


雨晴

宋代陈与义

天缺西南江面清,纤云不动小滩横。

墙头语鹊衣犹湿,楼外残雷气未平。

尽取微凉供稳睡,急搜奇句报新晴。

今宵绝胜无人共,卧看星河尽意明。


南乡子·眼约也应虚

宋代晏几道

眼约也应虚,昨夜归来凤枕孤。且据如今情分里,相于。只恐多时不似初。

深意托双鱼。小剪蛮笺细字书。更把此情重问得,何如。共结因缘久远无。


南歌子·别润守许仲涂

宋代苏轼

欲执河梁手,还升月旦堂。酒阑人散月侵廊。北客明朝归去、雁南翔。

窈窕高明玉,风流郑季庄。一时分散水云乡。惟有落花芳草、断人肠。


贾谊论

宋代苏轼

非才之难,所以自用者实难。惜乎!贾生,王者之佐,而不能自用其才也。

夫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古之贤人,皆负可致之才,而卒不能行其万一者,未必皆其时君之罪,或者其自取也。

愚观贾生之论,如其所言,虽三代何以远过?得君如汉文,犹且以不用死。然则是天下无尧、舜,终不可有所为耶?仲尼圣人,历试于天下,苟非大无道之国,皆欲勉强扶持,庶几一日得行其道。将之荆,先之以冉有,申之以子夏。君子之欲得其君,如此其勤也。孟子去齐,三宿而后出昼,犹曰:“王其庶几召我。”君子之不忍弃其君,如此其厚也。公孙丑问曰:“夫子何为不豫?”孟子曰:“方今天下,舍我其谁哉?而吾何为不豫?”君子之爱其身,如此其至也。夫如此而不用,然后知天下果不足与有为,而可以无憾矣。若贾生者,非汉文之不能用生,生之不能用汉文也。

夫绛侯亲握天子玺而授之文帝,灌婴连兵数十万,以决刘、吕之雌雄,又皆高帝之旧将,此其君臣相得之分,岂特父子骨肉手足哉?贾生,洛阳之少年。欲使其一朝之间,尽弃其旧而谋其新,亦已难矣。为贾生者,上得其君,下得其大臣,如绛、灌之属,优游浸渍而深交之,使天子不疑,大臣不忌,然后举天下而唯吾之所欲为,不过十年,可以得志。安有立谈之间,而遽为人“痛哭”哉!观其过湘为赋以吊屈原,纡郁愤闷,趯然有远举之志。其后以自伤哭泣,至于夭绝。是亦不善处穷者也。夫谋之一不见用,则安知终不复用也?不知默默以待其变,而自残至此。呜呼!贾生志大而量小,才有余而识不足也。

古之人,有高世之才,必有遗俗之累。是故非聪明睿智不惑之主,则不能全其用。古今称苻坚得王猛于草茅之中,一朝尽斥去其旧臣,而与之谋。彼其匹夫略有天下之半,其以此哉!愚深悲生之志,故备论之。亦使人君得如贾生之臣,则知其有狷介之操,一不见用,则忧伤病沮,不能复振。而为贾生者,亦谨其所发哉!


临江仙·风水洞作

宋代苏轼

四大从来都遍满,此间风水何疑。故应为我发新诗。幽花香涧谷,寒藻舞沦漪。

借与玉川生两腋,天仙未必相思。还凭流水送人归。层巅余落日,草露已沾衣。


淡黄柳·空城晓角

宋代姜夔

客居合肥南城赤阑桥之西,巷陌凄凉,与江左异。唯柳色夹道,依依可怜。因度此阕,以纾客怀。

空城晓角,吹入垂杨陌。马上单衣寒恻恻。看尽鹅黄嫩绿,都是江南旧相识。

正岑寂,明朝又寒食。强携酒、小桥宅。怕梨花落尽成秋色。燕燕飞来,问春何在?唯有池塘自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