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寺赏牡丹

宋代苏轼

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头。

醉归扶路人应笑,十里珠帘半上钩。

枕上作

宋代陆游

萧萧白发卧扁舟,死尽中朝旧辈流。

万里关河孤枕梦,五更风雨四山秋。

郑虔自笑穷耽酒,李广何妨老不侯。

犹有少年风味在,吴牋著句写清愁。

古意

宋代梅尧臣

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

月缺魄易满,剑折铸复良。

势利压山岳,难屈志士肠。

男儿自有守,可杀不可苟。


南乡子·和杨元素时移守密州

宋代苏轼

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夜行船·满眼东风飞絮

宋代欧阳修

满眼东风飞絮。催行色、短亭春暮。落花流水草连云,看看是、断肠南浦。

檀板未终人去去。扁舟在、绿杨深处。手把金樽难为别,更那听、乱莺疏雨。


霜天晓角·赤壁

宋代辛弃疾

雪堂迁客,不得文章力。赋写曹刘兴废,千古事、泯陈迹。

望中矶岸赤,直下江涛白。半夜一声长啸,悲天地、为予窄。

蝶恋花·九日和吴见山韵

宋代吴文英

明月枝头香满路。几日西风,落尽花如雨。倒照秦眉天镜古。秋明白鹭双飞处。

自摘霜葱宜荐俎。可惜重阳,不把黄花与。帽堕笑凭纤手取。清歌莫送秋声去。


南歌子

宋代石孝友

乱絮飘晴雪,残花绣地衣。西园歌舞骤然稀。只有多情蝴蝶、作团飞。

旧事深琴怨,新愁减带围。倚楼凝望更依依。怕见一天风雨、卷春归。

念奴娇·避地溢江书于新亭

宋代王澜

凭高远望,见家乡、只在白云深处。镇日思归归未得,孤负殷勤杜宇。故国伤心,新亭泪眼,更洒潇潇雨。长江万里,难将此恨流去。

遥想江口依然,鸟啼花谢,今日谁为主。燕子归来,雕梁何处,底事呢喃语。最苦金沙,十万户尽,作血流漂杵。横空剑气,要当一洗残虏。


木假山记

宋代苏洵

木之生,或蘖而殇,或拱而夭;幸而至于任为栋梁,则伐;不幸而为风之所拔,水之所漂,或破折或腐;幸而得不破折不腐,则为人之所材,而有斧斤之患。其最幸者,漂沉汩没于湍沙之间,不知其几百年,而其激射啮食之馀,或仿佛于山者,则为好事者取去,强之以为山,然后可以脱泥沙而远斧斤。而荒江之濆,如此者几何,不为好事者所见,而为樵夫野人所薪者,何可胜数?则其最幸者之中,又有不幸者焉。

予家有三峰。予每思之,则疑其有数存乎其间。且其孽而不殇,拱而不夭,任为栋梁而不伐;风拔水漂而不破折不腐,不破折不腐而不为人之所材,以及于斧斤之,出于湍沙之间,而不为樵夫野人之所薪,而后得至乎此,则其理似不偶然也。

然予之爱之,则非徒爱其似山,而又有所感焉;非徒爱之而又有所敬焉。予见中峰,魁岸踞肆,意气端重,若有以服其旁之二峰。二峰者,庄栗刻削,凛乎不可犯,虽其势服于中峰,而岌然决无阿附意。吁!其可敬也夫!其可以有所感也夫!


读李翱文

宋代欧阳修

予始读翱《复性书》三篇,曰:此《中庸》之义疏尔。智者诚其性,当读《中庸》;愚者虽读此不晓也,不作可焉。又读《与韩侍郎荐贤书》,以谓翱特穷时愤世无荐己者,故丁宁如此;使其得志,亦未必。以韩为秦汉间好侠行义之一豪俊,亦善论人者也。最后读《幽怀赋》,然后置书而叹,叹已复读,不自休。恨,翱不生于今,不得与之交;又恨予不得生翱时,与翱上下其论也删。

凡昔翱一时人,有道而能文者,莫若韩愈。愈尝有赋矣,不过羡二鸟之光荣,叹一饱之无时尔。此其心使光荣而饱,则不复云矣。若翱独不然,其赋曰:“众嚣嚣而杂处兮,成叹老而嗟卑;视予心之不然兮,虑行道之犹非。”又怪神尧以一旅取天下,后世子孙不能以天下取河北,以为忧必。呜呼!使当时君子皆易其叹老嗟卑之心为翱所忧之心,则唐之天下岂有乱与亡哉?

然翱幸不生今时,见今之事,则其忧又甚矣。奈何今之人不忧也?余行天下,见人多矣,脱有一人能如翱忧者,又皆贱远,与翱无异;其余光荣而饱者,一闻忧世之言,不以为狂人,则以为病痴子,不怒则笑之矣。呜呼,在位而不肯自忧,又禁他人使皆不得忧,可叹也夫!

景祐三年十月十七日,欧阳修书。


汴岸置酒赠黄十七

宋代黄庭坚

元丰三年授太和发汴京作。

吾宗端居丛百忧,长歌劝之肯出游。

黄流不解涴明月,碧树为我生凉秋。

初平群羊置莫问,叔度千顷醉即休。

谁倚柁楼吹玉笛,斗杓寒挂屋山头。